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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与兔子(1 / 3)

莱纳斯寝殿大门紧闭,四下里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。

梅尔基亚那毒辣辣的日头慢吞吞爬到门扉上,给紧闭的橡木门镶了道刺眼的金边。

远处偶尔飘来一声鸟啼,也被这蒸腾的热气拖得又长又蔫,像是打不起精神。

门口杵着的两个侍女,脑袋一点一点,小鸡啄米似的,睡得人事不省。

“睡着了?”

伊莉丝踮着脚尖凑近,视线扫过那扇严丝合缝的门,唇边逸出一丝低语。

话音刚落,殿内便传来一声刻意为之的、拖着长腔的咳嗽。

她没惊动门口那两尊“门神”,只侧身从门缝里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。

殿内静悄悄的,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、混杂着苦涩药汁的沉闷气息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阳光穿过高窗,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几块惨白的光斑。

伊莉丝挪到床前,目光落在榻上那裹成一团、连脑袋都蒙在薄被下的身影上。

丝绸被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,勾勒出少年纤细得过分的轮廓,一副沉睡未醒的模样。

难道……是自己幻听?

她耸耸肩,正打算悄没声地撤退改日再来,刚转过身,裙裾下摆就猝不及防地一沉——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死死拽住了。

伊莉丝回头,视线顺着那只从:被窝里伸出来的手,一路攀上一颗毛茸茸、乱糟糟“新鲜出炉”的脑袋。

“醒了?”

她挑眉,唇角弯起一个弧度,“最近感觉如何?能下地蹦跶了?”

那只手像是被烫到般猛地一僵,旋即触电似的松开。

莱纳斯赌气般翻了个身,面朝墙壁,只留给她一个倔强的后脑勺,声音闷在被子里,瓮声瓮气,还带着点委屈:

“如您所见,暂时还死不了,喘着气儿呢。您贵人事忙,不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。”

这调调儿……活脱脱一个被打入冷宫的怨妃。

伊莉丝差点没绷住笑出声,嘴上倒真扮演起“皇帝”来了:

“哦?那我可真走了?”

她屏住呼吸,脚下纹丝未动,只静静等着。

果然,没一会儿,没听见动静的男孩耐不住性子,悄悄扭过头来偷瞄——正好撞进她那双盛满了促狭笑意的金棕色眼眸里。

“骗子!”

他像只炸了毛的猫,气鼓鼓地控诉。

那张因长时间闷在被子里而染上红晕的脸蛋,配上汗湿的额发,竟透出几分奶乎乎的可爱。

“怎么还是这么好骗?”

伊莉丝终于笑出声,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在床边坐下,作势要伸手去揉他的脑袋。

床上那位反应奇快,立刻又把自己卷成一只密不透风的蚕蛹,“骨碌”一下滚到了床榻最里侧。

跟莱纳斯打交道久了,伊莉丝品出点门道。这小少爷活像一只血统高贵、脾气别扭的长毛猫。

你想亲近?他立马亮爪子挠你。

等你真冷落了它,它又会在你脚边蹭来蹭去,用那种欲盖弥彰的别扭劲儿传达着“快理理我”的讯号。

对付这种“猫主子”,经验告诉她,晾着就好。

它自个儿就能完成从“朕不理你”到“还不快来哄朕”的完整心路历程。

于是她干脆顺势在床边躺倒,双臂交迭枕在脑后,目光百无聊赖地投向头顶层层迭迭、缀满繁复刺绣的华丽床帐。

微风不知从哪个缝隙溜进来,撩动着帐幔边缘垂下的珍珠与琉璃串,叮叮咚咚,细碎悦耳。五彩的光芒跳跃着,在她脸上投下梦幻般的光影。

伊莉丝蓦然惊觉,在莱纳斯这方小小的天地里,她竟能罕见地卸下所有紧绷的神经。

不必提防无处不在的冷箭,不必费心揣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阴谋,连脑子都可以彻底放空。吃饱喝足,看看闲书,打个盹儿,睁眼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——一种近乎奢侈的平静。

“喂,莱纳斯,”她盯着那些摇晃的小玩意儿,没头没尾地开口,“想听故事吗?”

意料之中的沉默。但床里侧那团“蚕蛹”几不可察地蠕动了一下,一只耳朵悄悄竖了起来。

她自顾自地讲下去:“从前啊,有只小兔子,住在森林深处。它每天勤勤恳恳,种胡萝卜,吃胡萝卜,再种胡萝卜,再吃胡萝卜……日子一天天溜走,小兔子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越来越孤单。”

“有一天,它突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:它想走出这片森林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!它想,外面的天地那么大,一定能交到很多很多朋友吧?”

“于是小兔子背上它的小包袱,出发了。走啊走,路过一片绿油油的胡萝卜地时,它看见另一只小兔子正埋头苦干。

‘请问,你能和我做朋友吗?’它满怀期待地问。”

“‘抱歉呀,’那只小兔子头也不抬,‘我忙着种胡萝卜呢。’”

“真可惜。小兔子只好继续走。

走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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