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拍她和覃颌的那部分了,结果就是她又在露营椅上干坐了半小时。
他对她有意见,她知道。
手里的暖水袋已经完全没了温度,纪嘉臻像无知觉般仍把手插在里面,衣服的帽子挡不住什么风,耳尖冻的有些疼。
耳边风声呼啸,隔着帽子,听起来呜呜咽咽,像哭声。
补光的大灯忽然转了个方向,直直照向她,她头偏一下,抬手挡在眼前,眼前受强光刺激一瞬间的发黑,脑袋也晕眩几秒,而后逐渐恢复。
庄延在朝这边走,纪嘉臻猜是要拍她和覃颌的对手戏了,于是站起来,把不再暖的暖水袋递给陈鲤,摘下了扣在脑上的帽子,准备脱羽绒服换上戏里的破旧袄子。
外套脱到一半,庄延站到她面前,“嘉臻,韦……”
“马上。”
她侧着头没看他,刚把一只胳膊从外套里抽出来,手就被庄延按住,手心被他递进来一个热乎的暖宝宝,脱外套的动作被迫暂停。
男人的声音闷在口罩里,眼神闪躲,不敢看她的眼睛,只好垂眸盯着她手背,“韦先生说,让你先回酒店,今天不拍你的了。”
冷风横贯她们中间,在纪嘉臻头发上留下碎雪,发丝被风拂到鼻梁上,尾梢和睫毛缠绕,些许迷眼。
她抬手,小指勾去那缕发,胳膊动一下,又把那只袖子穿回来,只是套着,拉链没拉,这时候才落一个眼神到庄延身上。
平静,冷寂。
不像天上飘着的雪,倒像被雪覆盖的戈壁。
他知道,泛起黄沙时,世界都是她的天地。
“真的不好意思,我代韦先生说声抱歉,我……”
纪嘉臻没让他把话说完,直接出声打断:“好。”
她手捂到鼻前深吸了一口气,这样能稍微过滤掉一丝寒意,但呼吸进的空气依旧凉,冷气在胸腔打转,她沉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情绪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,其他的,等韦先生通知。”
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可见的白雾,庄延没想到她会接受的这么干脆,至少在他的了解中,她不是这样的性格。
纪嘉臻把暖宝宝放进他口袋,接受了韦義恺的安排,但没接受他的好意。
“片场冷,你自己留着用吧。”
她把拉链拉到最顶上,衣领立起来,遮住她的下半张脸,双手揣进口袋,没给庄延多余的眼神,转身和陈鲤对视了一眼,头朝车方向偏一下,示意跟她回去。
……
陈鲤憋了一路,碍着司机在车上没敢说话,一进房间门就替纪嘉臻愤愤不平,要不是帽子压着,纪嘉臻怀疑她能气炸毛。
“什么人啊!昨天临时改主意说要拍,今天等了一天又说不拍了,不拍就算了,还要把你叫到外面坐着受冻,他自己知道裹成粽子样,半点不考虑你穿的是什么,怎么这样啊!”
纪嘉臻撂她一眼,“嘘,隔墙有耳。”
陈鲤一下降了音量,从包里翻出个巴掌大的暖水袋,往里面灌了热水后递给纪嘉臻,嘴里依旧嘀咕:“我还以为韦先生是个体面的大人物呢,没想到这么言而无信。”
房间暖气足,纪嘉臻脱了外套和裙子,只穿最贴身的保暖衣,套了个睡袍到身上,手在桌上摸到盒烟,想抽,但看了眼陈鲤的背影,又收了手。
陈鲤见纪嘉臻不搭话,把刚才倒的热水递她手上,问她:“姐,你不生气吗?”
纪嘉臻睨她一眼,反问:“生气有用吗?”
今天这种情况她不是没经历过,也不是没生气过。
那时候她连十八线都算不上,在剧组等了一天,就为演个出境十秒的跑龙套,只有一句台词的那种。但她依旧认真对待那个角色,揣摩那句台词用怎样的情绪演绎能被人记住,等一天她当然觉得累,但没想过放弃,觉得这是成名的必经之路。
然后就听见了导演说收工的声音。
副导说不需要她那个角色了,那段戏被删了。
她当时才十七岁,心高气傲,处事原则是不服就干,和副导理论了一番,人看了她几眼,说要不你去找导演吧,毕竟是导演让删的。
她真就去了,还真让她见上导演的面了,她问导演是不是得给个交代,辛苦等一天的戏说删就删,报酬一分没有,凭什么。
导演压根没想搭话,指一下她,对旁边人说,给她两百块钱。
就这样,没给她一个正眼,没给她一点尊重。
她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,问他是不是不拿她们这种群演当人。
导演给她眼神了,斜着眼睛看她,说,当的,然后问她,多少钱一晚。
她想起和副导的理论,在此刻才读懂他看她的眼神。
——轻蔑,嘲笑。
——以及,来自性别差异和身份地位高低的凝视。
好恶心。
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:你的脾气在这个圈里行不通,甚至有些时候,你会为你的个性付出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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